不管是真是假，这种乐趣足以载入V圈史册。

“寄宿”是哔哩哔哩所有虚拟主播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为了增强“队长”这个称号对粉丝的吸引力，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推出一些新的“队长礼物”作为粉丝回馈。

一般情况下，这些“队长的礼物”大多是只对粉丝有价值的零碎的标志和贴纸。它们的实用性还不如麦当劳欢乐天堂送的玩具。这完全可以理解。毕竟就算是虚拟主播也要吃电子餐，一个队长拿几十块。如果礼物太贵，无疑是亏本生意——或者说生意越好，亏得越惨的那种。

这是最常规的虚拟主播“船长的礼物”

不过最近有个叫“小西朝野”的VUP，好像不知道这个道理，还真的给我们带来了一场“撒钱当男生”式的戏码。

刚刚出道一个多月的《小西朝日》，半个月前发布了一条关于哔哩哔哩的消息，宣布将于10月21日举办《满月归来》直播。和刚出生的宝宝一样，这个时间点对于很多鲜为人知的大V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粉丝增长节点，而“小西朝野”也为这次直播隆重准备了一项“苦功”——上船送金。

没有文字游戏。不是镀金，不是金融交易中存在的虚拟黄金，也不是“脑白金”，而是纯度超过99.9%的黄金首饰。按照目前接近400元一克的黄金价格，以及制作首饰所需的人力成本和品牌溢价，只要“小西朝野”给出的黄金吊坠重量超过半克，在她的“生日归来”直播中上船，就从单纯的支持变成了可以稳赚不赔的“投资”——回报率近乎赌博般的投资。

这只是基本金价，首饰价格会涨100元左右。

这已经不是“小西朝野”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了。在一个多月前她的《出道归来》直播中，她通过“上船送房”的噱头，达到了“出道即千船”的成就。

下图来自哔哩哔哩@虚拟记录仪，虚拟观察日报【8月30日】。

巨大的流量收入显然让《小西朝野》尝到了骨髓，从而定下了“花钱买黄金”的计划。

有了之前的“出道回”计划，“小西朝野”的“富婆”有了一些可信度。而比之前“上船送房”更大的“上船送金”的消息，在“小西朝野”的消息之后，自然不胫而走地传遍了哔哩哔哩的虚拟主播圈。

一方面，在“小西朝野”的演讲下，大家开始玩“富婆，饿了，饿了，樊凡”梗的队列接龙；另一方面，他们也开始在各大社交软件的聊天群里，争相讲述“富婆出金”的离奇新闻。

前所未有的举措让《小西朝日》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热度。作为一个只有4.3万粉丝的VUP，仅这一条动态就有近20万的阅读量，近2000的转发量，1000多条评论，近1000个赞，足以让一大批和她同级别的虚拟主播羡慕不已。

而这场发烧，也在10月21日这个“承诺日”，演变成了哔哩哔哩V圈今年最大的一场闹剧。

没有什么比一组数字更能体现这场闹剧的夸张和神奇——

10月21日开播前，《小西朝野》的队长人数为73人。

10月21日播出后，《小西朝野》的队长数量...是7714。

来源:哔哩哔哩@虚拟记录员《虚拟观察者日报[10月21日]》

这次直播之后这个数字还在增加。截至本文写作时，“小西朝野”号船长人数为8470人，比10月21日增加了700多人。

8000多人，100多倍的增长，这个带着惊人狂热的直播，让“小西朝野”在哔哩哔哩的虚拟主播圈子里实现了阶层跃迁——从一个在哔哩哔哩随处可见的底层VUP，变成了哔哩哔哩队长人数最多的领袖。

其“鲤鱼跃龙门”堪比著名虚拟偶像团体A-Soul成员贾冉在今年3月6日创下的“一天一万艘”的纪录。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小西朝日”的船长数量增幅甚至比“贾冉”还要惊人——毕竟贾冉在“一日万船”之前就有1500人左右的船长基数，知名度和资源都远超“小西朝日”。

如果这个“奇观”的所有前提都可以忽略，那么《小西朝日》就完全足以称得上是今年V圈最大的“传奇”。

但“小西朝野”成为“传奇”的做法，注定会引起巨大争议。

“船上得金，一夜八千船”的奇迹背后，是没有和“小西朝野”形成任何情感联系的路人参与了这场本应只存在于虚拟主播和潜在粉丝之间的互动。

这种脆弱的信任关系，一旦开始有了可疑的火焰，就会迅速化为燎原之势。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金花姐姐”的称号越来越广为人知，有一个疑问就是“小西朝野”真的能发出这么大的含金量吗？归根结底，很少有人愿意相信一个底层的虚拟主播愿意为一场直播付出至少两三百万美元。

为了平息争议，“小西朝日”在动态中进一步解释，其送的金花属于著名品牌“周大福”。同时在各种场合强调克重在1克左右。

在粉丝群中，她还晒出了印有“周大福”包装和证书的金花照片。

然而，这种自证在风波之下迅速逆转。第一，在动态评论区，有周大福工作人员称“周大福”的小金花造型是固定的，没有“小西朝日”这种类型。

紧接着，“周大福”的品牌官方也发表声明，称近期有人以“周大福”的名义进行经营活动，劝导消费者理性消费。这份声明虽然没有点名，但考虑到其发布的时间，其具体走向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不少网友在各种社交媒体上曝光了在拼多多上发现的小金花，与“小西朝野”提供的图片高度相似，但售价仅为32.8元。言下之意，“小西朝野”送的“999金”可能和大家理解的不一样。

虽然“小西朝野”在后续动态中依然保持坚定的态度，表示为了防止出现网友担心的情况，会在自己发出的小金花上加一个自定义钢印。

然而，她的回应未能打消网友的怀疑。因为，这个数量的定制金饰品显然需要重新开，已经生产出来的小金花也需要重新制作。如果“小西朝野”真的这么做了，那么毫无疑问，她需要再次投入巨额资金。所以在很多人看来，这不过是“小西朝野”拖延发货的借口。

一地鸡毛的局面，你来我往的求证和质疑，最终让“小西朝日”的账号被哔哩哔哩官方贴上了“有争议”的标签。

即使此时尘埃尚未落定，这场“上船送金”的V圈奇闻，也逐渐演变成一场让全网皆大欢喜的超大型互联网诈骗闹剧。

网友们开始制作各种表情包来嘲讽此次事件中被“黄金”蒙蔽双眼的船长们——仅从表面上看，这确实与“买两百保健品送价值两千块钱的玉镯”的诈骗套路高度重合。

高度关注ACG场的互联网法律人士也趁着这一波热度，开始给网友们传授此次事件中可能用到的法律知识。

建议你可以搜索看看，可以有效增加你对诈骗相关法律条款的认知。

在V圈本身，关于“小西朝日”的争议已经成为哔哩哔哩各路VUP直播间的热门话题，为那些想策划想破脑袋的虚拟主播节省了相当多的时间。

来源:哔哩哔哩@ Guinna Guwena“上船能拿到金子吗？八分钟深度分析小西女士这次的不理性”

在这一场合，鸡蛋和砖块齐飞，快乐的人们与焦急地等待黄金到来的船长一起跳舞。在哔哩哔哩和小西朝日背后的策划人Mori_live的共同干预下，确认了小西朝日虽然手头宽裕，但没有经济能力支付这次船长的礼物。

图片来源:哔哩哔哩@ Mori_live for Forest Distribution，关于Mori _ live for Forest Distribution所属朝野小西队长礼物事件的道歉公告。这个公告每一个细节都说明了时间，有兴趣的可以去了解一下。

因此，《小西朝野》被哔哩哔哩永久封存，并从森林发行信Mori_live项目中移除。后续，《森_为森林发行而活》将进一步追究“小西朝野”的法律责任。

而所有曾经登上“小西朝日”船的哔哩哔哩用户，包括10月21日之前登船的用户，不仅可以获得船长退款，还可以获得由“森林配送Mori_live”策划人单独补偿的100元天猫卡。

至此，“上船送金”的闹剧迎来了最后的结局。

平心而论，哔哩哔哩和策划者之间“悬崖勒马”的做法已经是将此次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的一种方式。

但当这个时间发展到中期的闹剧局面，其实它的最终结果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无论“上船送金”是真是假，这件事的恶劣性质都不会因为结果的不同而改变。

虚拟主播的类型有很多种，但无论是什么类型的虚拟主播，观众和粉丝对他们的期待永远是高质量的直播内容，轻松的观看体验，纯粹的快乐。为了让这种快乐延续下去，不遗余力的观众会打赏并登上这些虚拟主播。

当然，这个过程具有交易的性质。观众是为娱乐消费买单，虚拟主播是靠制作娱乐内容谋生。

但这个过程不仅仅是简单的交易。幸福是一个很难量化的东西。所谓“一千块钱难买，我喜欢”也不过如此。它来自于观众和虚拟主播之间的努力和反馈，夹杂着相当多的情绪和羁绊，而这个过程中的“交易”往往被置于相当落后的位置——对于“船长”们来说，所谓的“船长礼物”往往无非是给他们一个上船的机会。

但“小西朝野”的这个活动，完全把这个过程变成了纯粹的利益交换——本质上，这类似于“花钱买粉”的举措。她正在突破虚拟主播与观众之间关于“情”与“利”的模糊界限——某种意义上，也是“虚”与“实”的界限。

虽然最后被封号了，但她其实创造了一个可以载入V圈史册的传奇，证明了“羁绊”和“情感”都是可以用金钱和噱头买到的。

在哔哩哔哩这个已经异常激烈的虚拟主播市场，这种“金钱至上”的思想势必会让大量处于两难境地的中下层主播面临更加陌生的前路。为了突破眼前的困境，将底线下移是一个可选的选项。

哔哩哔哩虚拟主播区一角

事实上，在这场由“小西朝日”引发的巨大风波中，已经有不少虚拟主播，开始玩起了自己的“船长的礼物”。

在这些虚拟主播中，VUP“米亚”和“博子ラムネネ”是最“理性”的。

“烟米亚”是沿袭“船上送黄金”的思路，进行“船上送钻石”的活动。但是，她还在考虑“情感”和“兴趣”的界限。她在动态评论中强调，自己送出的钻石并没有任何保值能力，只是为了让队长的礼物更有趣而送出的。

“波子ラム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ネ12493不过，她并没有选择“小西朝野”这种夸张的投放方式，而是将自己约束在“每20个队长投放一个，上限5个”的范围内。

但随着类似主播越来越多，他们送的“礼物”也逐渐变得离谱。

有些人做起了烂工作，声称要“上船给予德国公民身份”。被网友批评后“溜得快”，删除了原动态，并发表道歉声明。

有的人开始在自己身上想办法，给的礼物越来越病。送屁，送原装袜子，送“圣水”等等。

最可怕的是，一个主播竟然要发一罐自己的“奶”，而且不是正常生产，而是吸毒后。它的荒谬和神奇已经到了不可接受的程度。

这些在好奇心和恶趣味上越走越远的“烂工作”，既是“小西朝日”引发的一系列争议的余波，也是哔哩哔哩中下层主播激烈竞争的缩影，如在无望的泥潭中互相撕扯。

2021年6月哔哩哔哩12周年之际，CEO陈睿明确表示，过去一年在哔哩哔哩已有超过3万名虚拟主播开播，从而拿下了中国虚拟主播直播平台第一的称号。

在这些虚拟主播中，能被记住并获得稳定收入的寥寥无几。每一个光鲜亮丽的金字塔尖虚拟主播背后，都有成千上万默默无闻毕业的“底层小V”。

哔哩哔哩圈有一个奇怪而苦涩的现象——平日里没人问，但一旦毕业，大家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哔哩哔哩的推动机制是如何工作的。在许多底层VUP的整个职业生涯中，唯一登上头版的可能就是他们的“毕业视频”。

这种情况太普遍了，以至于“很抱歉这样认识你”成了一种刻板的句式。在每一个VUP的毕业视频中，你可以看到最多的评论和弹幕，都是以这种方式呈现的。

为了不在毕业当天真正获得你想要的关注，这些“底层小V”想出了无数获取热度的方法——包括利用毕业视频获得的热度。

哔哩哔哩的虚拟主播“假毕业”是一个与“毕业是你职业生涯的巅峰”相关的奇怪场景。在意识到“毕业=热度”后，很多虚拟主播都选择了“假毕业”来获得一波关注。由此衍生出一系列吐槽“假毕业”的V圈切片，形成了一个全世界都非常罕见的V圈生态。

除了“假毕业”，过度的软色情，“42天第一单之旅”，甚至“假自杀”，都会在他们的选择之列。

虚拟主播“假自杀”事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所有这些不择手段的噱头，显示了哔哩哔哩虚拟主播市场两极分化极其严重的现状。中低层的虚拟主播，不择手段，让国内的V圈形成了“隔一段时间就有新瓜”的畸形特征。

被称为“小西朝野”的“上船送金”之所以是一件相当糟糕的事情，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她又一次将这种“虚拟主播的恶性竞争之路”推向了一个新的极端。

那些船长送的奇怪礼物，并不能让这些主播变得有吸引力。直播质量，业务水平，应该怎样，还是应该怎样。然而，《小西朝日》再次证明了吸引眼球的方法就是带来流量，甚至让你成为“哔哩哔哩传奇的顶级名嘴”。

有意思的是，这种在一潭死水环境下毫无意义的竞争方式，恰好对应了一个互联网热词——“内卷化”。

“内卷化”这个词在网络上流传已久，语义已经泛化。已经延伸为“超出正常极限的努力”，在一个无法突破的固化结构中失去了无意义竞争的内涵。

然而，在这次事件中，“内卷”一词意外地回归了本义。

只是不知道V圈这种病态的“内卷化”还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