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导读: 我在学校里接触的异性不是很多,主要是我觉得她们根本无法理解我,我的生活中需要一个成熟的女人,然而没有人符合我的择偶标准,学生时期的女孩都喜欢打扮,花钱大手大脚,甚至女生群殴事件都比男生要多,所以我就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尽量不要接触那些疯
我在学校里接触的异性不是很多,主要是我觉得她们根本无法理解我,我的生活中需要一个成熟的女人,然而没有人符合我的择偶标准,学生时期的女孩都喜欢打扮,花钱大手大脚,甚至女生群殴事件都比男生要多,所以我就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尽量不要接触那些疯狂的女生,免得惹祸上身。异性缘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身边的同性朋友却很多,我们经常会在一起打游戏和聚餐,我总是问自己这是否就是想要的生活,然而没有答案。
直到上了高中后,看到同学们成双入对,我才开始关注自己的感情生活,因为从小到大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有的人觉得我是个同性恋,对于这样的言论我都是置之不理,生怕越解释越乱,等找到女朋友,这个谣言不攻自破。父母也不是很关心我的感情世界,他们是那种对孩子放养式的父母,但是有些事还是会管着我的,这也是为了避免我走歪路。
外公是正儿八经的农村人,在外婆去世后他就一直单着,父母不知道多少次让他找一个伴,但外公总说没有合适的,直到我上高中那年,外公和邻村的一位老太搭伙过日子,这是件喜庆的日子,继外婆还有一个女儿,对她很是孝顺,按照辈分我应该叫她小姨,小姨比我大十岁,刚好二十九,个子不高但身材很好。虽然小姨和妈妈没有血缘关系,但两姐妹感情还是很好的,小姨管妈妈叫姐那叫一个亲切。
《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张洁
原文:
一九九一年七月底,妈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衰老了,身体也分崩离析地说垮就垮
了。好像昨天还好好地,今天就不行了,连个渐进的过程也没有。
而妈可能早有预感。
她去世后唐棣学生时代的好友石晓梅对我说,六月份她来看妈的时候,就觉得妈明显的
衰老了。妈去拿笔记本,想要记下晓梅的电话。可是刚拿出笔记本就茫然问道:“我拿笔记
本干嘛?”
晓梅说:“您不是要记我的电话吗?”
就是这次,妈非常伤感地对晓梅说:“我再也看不见唐棣了。”
晓梅说,以前妈也常说这样的话,但她从未介意,因为上了年纪的人常做如是之说。可
是这次,妈再这样说的时候,晓梅觉得她是真的再也看不见唐棣了。
一九八七年她得黄胆性肝炎以后,我每半年带她做一次B超,检查她的肝、脾、肠、子
宫等等,医生每次都说她什么病也没有,一定能活到一百岁。
我虽然不敢奢望母亲活到一百岁,我想她活到九十、九十五岁是不成问题的。
我这样盲目的乐观,还可能是因为妈太自强、太不需要我的关照,什么事都自己做。就
在一九八七年秋天因为黄胆性肝炎住进医院的前几天,还自己步行到魏公村口腔医院看牙呢;
就在她去世前的五六个月,还给我熬中药呢。
就连胡荣都看出,一九八四年唐棣走后,妈老了一大截。一九八七年得了黄胆性肝炎
后,又明显地老了一截。而我却总是看不到妈的衰老,我对她的关切,是不是连外人都不如?
医生的良好祝愿正中下怀地鼓舞了我、欢愉了我,从而也麻痹了我。它深深地印在我的
脑子里,从而忽略了妈毕竟是八十岁的老人,以至我大意失荆州。这可能也是造成她在不该
过世的时候却过世了的原因之一。
而且我那时不知为什么愚蠢地认为,那个半年一次的B超检查,就是妈整个健康状况的
鉴定,既然做B超的医生说她什么病也没有,她就真是什么问题也没有了。我现在悔之晚矣
地悟到,其实B超了解的只是腹腔方面的情况,至于心、肺、脑方面的情况还是一无所知。
以我的智力来说,这本是略动脑筋就能想到的事,然而我却没有想到。
我算是大不孝了。
妈年事渐高以后,我并没有经常守在她的身旁,而是把她丢给小阿姨,或游走列国他
乡;或应酬交际;或忙于写作;或去陪伴我的先生……以为有小阿姨在她身边,什么问题都
解决了。
尽管现在我不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把妈的一点骨灰带上,可这还有什么用呢?在她老迈力
衰,最需要我左右一旁的时候,我却把她远远地丢下了。
一九九一年七月初我到哈尔滨大庆采油七厂采访,她比我哪一次外出都更想念我。听小
阿姨说,她不断地说:“张洁快回来了,张洁快回来了。”好像在为无人照顾的自己鼓劲。
可是我在哈尔滨给她打长途电话,问她各方面情况如何的时候,她老是说,“没事,挺
好的。”
有一次她便结得特别厉害,急切地念叨着:“张洁要是在就好了,张洁要是在就好
了。”而我却远在哈尔滨的大庆采油七厂。
多少年来都以为妈的便结是老年人的通病,后来才知道,那是由于她的脑垂体瘤已经发
展到不能正常分泌身体各系统所需要的内分泌,从而影响了身体各系统的功能所致。
她从不要求我的关照,从不抱怨我在她八十岁的高龄,总是大撒手地把她丢给小阿姨。
她终于禁不住对小阿姨这样念叨我,一定是因为身体异常不适,有一种到了紧要关头的
直觉。
我在哈尔滨呆了不过十几天。一到家就发现,短短几天里她就颤颤巍巍地驼了腰。走起
路来磕磕绊绊,举步维艰,两只脚掌嚓、嚓、嚓地磨蹭着地面。
裤带也常常忘了系,吊吊地拖垂在衬衣下摆的外面。
妈再不是那个不管什么时候都利利索索的妈了。
可我还是想不到,或不愿意那么想,妈是不行了。我还以为,或我宁肯以为她不过是在
懈怠自己。
我说:“妈,您怎么这样走路,好好走。”
或者我内心深处已模模糊糊地感到,妈也到了人生的最后阶段?不管我多么一厢情愿地
认为妈能活到九十五。否则为什么一见妈那个样子走路我就心里发紧?心里越是发紧,才越
是轻描淡写地对妈说:“妈,好好走。”
她就抵赖、隐瞒、解释着,说她脚痛;或是鞋不合适;或是刚睡起来、刚坐起来,腿脚
还没活动开……
也许她心里早就明白,否则为什么老是找出各种理由来蒙混我,也蒙混她自己——那可
怕的结局不可避免地快要到来。
那个时候她大概就知道,她其实已经不行了。可是她不肯对我说实话,她怕我受不了这
个打击——一直是互相搀扶才能挣扎过来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组成的这个列队,即将剩下我
一个人了。
所以她的抵赖、隐瞒、解释里,总含着隐隐的歉疚。好像她不但不能再扶我一把,反倒
把我一个人丢下,让我独自在这实在没有多少乐趣,甚至苦不堪言的人生里继续跋涉、挣
扎,是对我的一种背弃。
两只眼睛,也总是老泪凄凄的。
多少年来我们一直听信眼科医生的话,妈的视力不好,是因为长了白内障的缘故。而白
内障一定要在它的翳子蒙上整个眼睛后才能手术。我们不懂,不懂也没问个明白,为什么十
几年过去,妈的视力差不多等于零了,翳子还没有蒙上她的眼睛?
有两次胡容来看她,恰好我不在家。她应声开门之后竟看不清是胡容,问道:“你找谁
呀?”
胡容说:“姥姥,您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妈说:“哎呀,听声音才听出来是你。”
到一九九一年更是出现了重影。妈常说,有时能看见两个我;有时半夜醒来,老看见屋
子里有人,或有几个小孩在乱跑。“刚开始我还挺害怕,后来就习惯了。”妈说。
现在,不用念医学院我也懂了,一个人的眼睛如果查不出别的毛病,视力却越来越差的
话,就应该考虑是否是瘤子压迫视神经的缘故。可是却没有一个念医学院的眼科医生想到这
一点。说他们是庸医恐怕不够公正,只能说他们没有想到。如果他们当中有一位能够研究一
下,一个视力已经近乎零的白内障患者,他的翳子还蒙不上整个眼睛,是否和脑子里发生占
位性的病变、压迫视神经有关?如果那样,妈早在她还可以承担手术的年龄就做手术的话,
我现在还有妈。
张洁(1937~)
当代女作家。中共党员。美国文学艺术院荣誉院士,国际笔会中国分会会员,中国作协第四、五、六届全委会委员、第七届名誉委员。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现为国家一级作家、国务院授予的育特殊贡献作家。是迄今为止全国唯一获得短篇、中篇、长篇小说三顶国家奖的作家,并创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三连冠”纪录。长篇小说《沉重的翅膀》获第二届茅盾文学奖,长篇小说《无字》获第六届茅盾文学奖,是迄今为止全国唯一获得两次茅盾文学奖的作者。
原籍辽宁抚顺,生于北京,幼年丧父,从母姓。读小学和中学时爱好音乐和文艺。1960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计划统计系,到第一机械工业部工作。1978年发表第一篇小说《从森林里来的孩子》,获同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翌年加入中国作协。1982年加入 国际笔会中国中心,并随中国作家代表团赴美国参加第一次中美作家会议。任北京市作协副主席。著有作品集《张洁小说剧本选》,小说散文集《爱是不能忘记的》、《方舟》,小说集《祖母绿》,长篇小说《沉重的翅膀》(获全国第2届茅盾文学奖,曾被译成德、 英,法,瑞典等多种文字出版)。《只有一个太阳》,长篇散文《那个最爱我的人去了》,散文集《在那绿革地上》以及《张洁集》等。张洁获意大利1989年度“玛拉帕 尔帝”国际文学奖。她的《谁生活得更美好》、《条件尚未成熟》分获1978年(首届)、1979年、1983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祖母绿》获全国第3届优秀中篇小说奖,,《沉重的翅膀》获第二届茅盾文学奖,《无字》获第二届老舍文学奖、北京市第三届文学艺术奖,《小说选刊》2001—2002年优秀长篇小说奖,第六届国家图书奖,第二届女性文学奖,第六届茅盾文学奖。短篇小说《有一个青年》改编拍摄成电视剧播映,张洁以“人”和“爱”为主题的创作,常引起文坛的论争。 她不断拓展艺术表现的路子,作品以浓烈的感情笔触探索人的心灵世界,细腻深挚,优雅醇美。
2005年,长篇小说《无字》获第6届茅盾文学奖,是我国唯一荣获两届茅盾文学奖的作家。()
番茄小说
《乱世农家逃荒》:穿越到古代乱世农家,面对爷爷的绝情以及同村的冷漠,君无忧毅然决然带领全家脱离_来。乱世之下,天火,地动,洪水各种灾难频发,四国动乱,烧杀抢掠,各种争夺生存资源,君无忧心里只有个目标:囤货囤货!且看乱世之下,现代天才少女如何带领天下灾民寻求后一片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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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品温如言 很经典很虐中间会哭得很惨…Chapter1
1998年,阿衡第一次见到言希时,眼睛几乎是被刺痛了的。
在来到B城之前,有关这个城市的繁华是被圈在家中在在最宝贝的黑匣子中的,伴着梅雨季节的不定时发作,清晰甜美的女声在含糊的电流中异常温暖。她往往是搬着竹凳摇着蒲扇坐在药炉前的,不远处撑起的木床上躺着温柔腼腆的在在,瞳仁好似她幼时玩过的玻璃球一般的剔透漂亮,忽闪着睫毛,轻轻问她,
“姐,今天的药,不苦的,对不对?”
她抓着蒲扇,动作往往放缓,鼻中嗅着浓郁的药涩,心中为难,不敢回头,声音糯糯的,张口便是支吾“嗯……不苦……”
“姐,你说不苦,我信。”在在看她看得分明,轻轻微笑,清澈的眸中满是笑意,消瘦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生动。
于是,她把放温的药喂到在在唇边时,眼睛定是不看他的。
她不好,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往往选择逃避。
而后,离开家,被带到另一个家中时,连告别,她也是在直觉上轻描淡写地忽略。
从南端到北端,从贫瘠到富贵,温衡拒绝了过渡。往好听了说,是“生性温和,随遇而安”,难听了,则免不去“冷漠自私,狼心狗肺”。
镇上人不解,说她云衡在云家生活了十六年,喊着云爸云妈“爸爸妈妈”那也是真心实意毫无做作的,怎地说有了生父母便忘了养恩了呢?
开凉茶铺的镇长儿媳妇眉眼一挑,笑开了几分嘲讽“可惜云家统共一个破药炉两间露天屋,要是这养爹在机关大院住着,别说家中贡个病菩萨,便是养一窝大虫,你们看那个丫头,是走还是钉着!”
这便是了,阿衡的亲阿公亲爹在B城,是住机关大院,跺一跺脚便是能塌了他们这穷水小镇,陷落几层皮骨的大官!
自然,阿衡是听不到这些话的,彼时,她是咬紧牙根死瞪着车窗,怕一张口便吐个翻江倒海,秽了这名贵的车的!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飞驰后退的景物不停从眼前划过,脑中一片空白,而后定格在逐渐清晰的霓虹灯上,眩晕起来,耳中鼓过猛烈的风声。
而当所有的一切隐去声息,睁开眼的一瞬间,车门缓缓被拉开,微微弯曲的修长指节带着些微夏日阳光的气息,出现在她的眼前。
阿衡承认,当时对那双手是有着难以言明的期许的,后来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兴许有些雏鸟情节。
“欢迎你,云衡。”那双手的主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材极是挺拔高挑,长着深深的酒窝,看着她,漾开俊俏清爽的笑容,右手打开车门,左手习惯礼貌地放在胸前,绅士一般可人的风度,微微贴近心脏的位置。
“我是温思莞,爷爷让我接你回去。”
思莞,思莞,温衡默念,轻轻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他的眼睛,而后,察觉到了什么,不着声色地移开眼睛,复又略微狼狈地低下头。
思莞淡笑,当她害羞,也就不以为意。挥挥手,颇有礼貌地向爷爷的秘书告别,理所当然地接过了温衡手中的手提箱。
阿衡看着提着手提箱的思莞,背影修长挺拔,与她不远不近,一臂之距 ,怔忡了片刻,微不可闻地大口呼入空气,却终究郁在胸中。
云衡和云在,是姐弟,假的。
思莞和阿衡,是兄妹,真的。
可于阿衡而言,什么是假,什么又是真呢?
穷乡僻壤的孩子,第一次走进都市,饶是本性稚拙,也总是存着几分出奇的敏锐的。她看得出思莞的芥蒂,那么清晰的排斥,全部藏在醇亮的眸中,令她尴尬得不得不选择忽视。
随着思莞的步伐,她的眼睛慢慢在那座所谓的“机关大院”中游移。一座座独立的白色洋楼规整错落在平整宽阔的道路两旁,洁净干练的感觉,并不若她想象中的铺满金银,奢侈而易曝露出人们心中的欲望。
恰逢夏日,树木繁茂,总有几座别墅绰约着隐在翠绿浓淡之间的,当思莞走进石子小路慢慢被大树遮住身影时,阿衡还在愣神,反应过来,已不见人影。
是进还是退,温衡不得已,僵在原地,傻看分岔的石子路。
还好这个孩子生性敦厚温和,并不急躁,心中清楚思莞看不到她自然会按原路返回,再不济,也总能遇到可以问路的人。
温慕新,阿公的名字,秘书模样的中年人确凿告诉过她的。
黄昏时分,沿着树后漂亮的欧式建筑,映在温衡的侧面上,有些烫人。
下意识地,她抬起了面庞,本意是夕阳,沿着半是凉爽的树隙,却看到了一扇被阳光韶染成金色的窗。
多年之后的冬日,阿衡坐在巴黎街头温暖的咖啡厅中,念着枯燥的医学原理,不经意抬头,看到蕴着哈气的窗外有些朦胧的人影,总是不自觉地用手指缓缓拭去白色的雾气,还原窗外真实的生动,笑得宠溺而释然,在法国细腻到极致的美丽中恍惚追寻到了时光的剪影,每每戏称称这一刻追寻是“Secret Of My Boy”。
而从开始到完结,言希那个傻瓜,一直都不明白,一切的一切只是属于她的秘密,饶是她早已把他从那般恣意毒舌美丽尖锐倔强脆弱的少年宠成这般风姿卓越高傲无敌流光溢彩的男人,萦绕舌尖轻轻默念,也不过一句——男孩,我的男孩。
她的男孩,那一日,是躲在白色的窗纱后的,而她,看到的明明只有隐约的人的侧影,模糊的,眼睛却无法移开,宛若被蛊惑了一般,只能以仰视的姿势滞在原地,在树缝中以微妙而紧张的心情凝视着那扇窗。
它的右臂弯成优雅的弧线,纤长分明的指节下是有着细润弧线的弦,左肩上依偎着小提琴隐约的琴身,下颌是尖锐却带着致命旖旎意味的线条,明明是混沌的影像,却因着阳光强大的力蛮横地撕碎了心中细微的暧昧,一瞬间,那一抹影再清晰不过,她几乎冒昧地窥视到了它的灵魂,伴着手臂在空气中划过的弧度,是真实的音符,耳中尚未承接,眼睛却已因为太过纯洁太具毁灭性的美丽而刺痛起来。
耳中,本想是能听到琴声的,莫名地,却只剩下一片寂静,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缓缓地,好像被人溺在水中,消失了知觉再无力周旋的。
“阿希,怎地又摧残人的耳朵,起调错了!”
那一声大喊,叫醒了她的心魂,转身须臾间,她看到了思莞的笑容,眼睛弯得除了温暖与虔诚竟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与看她的那番厌恶,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再回眸,那人影已消失,仅余下空澄的窗。
未及她反应,霎那,窗纱拉开了一半,再眨眼,一盆水已经干脆利落地泼在思莞身上,精确无误,无一滴浪费。
而后,人影白皙的手快速收回粉色的塑料盆,“砰”地一声,重重关紧窗,拉上窗帘,驱鬼一般,一气呵成。
他以那样无可避免的强大姿态走到她的身边,十六岁那年,温衡逃不过命运的恩赐,终究遇上了言希。
许久之后,Eve饶有兴味地问她——“阿衡,你丫老实招,是不是当时就看上了言大美人儿?”
阿衡弯唇,语调温和,带着轻轻的糯意——“怎么可能?”
当时吧,人小,傻得冒泡,没别的想法,就是觉得,首都的人民就是与众不同,连泼水的姿势都特别嚣张,特别大爷,特别……好看……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46就上映**了,一定要快点趁没上映看了小说哦
第一章 大学的新鲜时光(1)
9月10日,南国的盛夏,烈日炎炎。
大学新鲜人郑微憋红了一张脸,和出租车司机一起将她的两个大皮箱半拖半拽从车尾箱里卸了下来。她轻轻抬头用手背擦汗,透过树叶间隙直射下来的、耀眼的阳光让她眼前短暂的一黑,突然的高温让她有些不适应。她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掏了掏,翻出了出门前妈妈给她备下的零钱,递给身边的出租车司机,笑眯眯地说道:“谢谢啊,叔叔。”
看上去未满三十岁的司机小伙子被眼前这个小姑娘字正腔圆的一句话闹了个大红脸,匆匆找钱的时候,连零头都没好意思收。
郑微站在唯一可以遮荫的大树下,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打量着这个她即将战斗和生活四年的地方。她所在的位置是一条长长的校园林荫路,道路的两边是她叫不出名的亚热带树木,可以想象黄昏的时候,在这样一条路上散步是多么有意境的事情。然而现在整条路的人行道上被熙熙攘攘的人和大大小小的桌子挤了个水泄不通。不时有私家车、出租车开到她附近的位置,再也前进不了。当然,更多的是学校的大巴,从车站将新生接了过来,一拨一拨的,都是像她一样拖着大件行李的年轻面孔,还有陪同孩子前来报名的家长,表情无一例外地比学生更焦急凝重。
郑微看着那些家长就笑了,她想,要是她妈妈跟着来了,应该也是这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吧?爸爸和妈妈都说过要送她来学校,可是她在他们面前拍了胸脯,“不用不用,我一个年满十八岁的聪明少女,难道连入学报到都应付不来?你们老跟着未免太小看人了,别忘了我八岁的时候,已经知道一个人坐三个小时的车,去奶奶家去了。放心吧,放心吧!”
他们是不怎么放心的,但是毕竟工作也忙,郑微又再三保证、强调,加上自己高中同学里有三个也是考到了这个城市,正好可以结伴而行,相互有个照应。于是,在经历了父母的再三叮嘱和语重心长的防拐卖教育之后,郑微欢欣雀跃地和几个同学一起登上了开往中国南方的火车,一路欢声笑语,旅途也不觉得寂寞。
到达火车站之后,同行的几个同学都被各自学校的校车接走。郑微挥别了同学,独自在火车站等了十几分钟,也没见到G大的校车,她是个急性子,焦急之下索性自己拦了出租车,独自踏上了G大的土地。
还来不及把四周的环境打量个遍,就有四五个男生走了上来,脸上挂着老生特有的热情和故作老成的笑容。其中一个问:“同学你是新生吧?哪个系的呀?”
“我?土木工程的。”郑微老老实实地回答。林静曾经叮嘱过她很多次,初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乖一点总是没错的。林静这个名字听上去就像一个乖巧的女生,实际上他既不是郑微的同学也不是**妹,而是郑微十七年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立志长大后要嫁的人。林静的爸爸是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一代大学生,他给儿子起的单名一个“静”字据说是取自诗经里“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之意。林静比郑微大5岁,两人同住一个大院,由于两人都是双职工家庭,父母工作很忙,所以郑微可以说是在林静身边长大的。在她的记忆里,从幼儿园的时候开始,来接她回家的都是刚从单位子弟小学放学的林静哥哥。爸爸妈妈的话郑微经常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林静的话她总是听的。
“土木系的呀?”听了郑微的回答,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眼睛一亮,“那也算是我们的师妹了,我们是专门负责接待新生的,你跟我们来,我们带你去办入学手续。”说完几个人不由分说就接过了郑微的行李。
郑微对男生的所有印象都还停留在高中,班上那些男生喜欢叫女生绰号,经常为了一道题跟女孩子争得面红耳赤,拖拉着不肯主动擦黑板,既喜欢背后讨论班上的女同学,又不屑与女生为伍,全无半点风度。因此,她一时之间对大学里男生突如其来的殷勤感到有少许的不适应。
满脸青春痘的男生主动拖着郑微的皮箱,发觉有异,低头看了一眼,郑微干笑两声说:“不好意思,这个皮箱的轮子坏掉了。”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在皮箱里装了近三十本漫画书,爸爸请了一个挑夫才将她的行李扛上火车,谁知道刚下火车不久,皮箱的滑轮便不堪重负地阵亡了,沉重程度可想而知。她不由有些同情这个自告奋勇的男生。
“没事,别看咱们瘦,咱们有肌肉,不就一个皮箱嘛,小意思。”那个男生笑了笑,自然无比地拍了拍身边另一个稍矮的男同学,“刚才你不是老喊着要给师妹扛行李吗?机会来了。”
稍矮的男同学跃跃欲试地把皮箱单手往上一提,皮箱在水泥地板上纹丝不动,他明显愣了愣,稍微有点尴尬,还有些不敢置信地双手施力,这一次终于顺利提了起来。郑微和另外几个男生走在他的身后,发现他明显的脚步虚浮。
根据他们的建议,首先是把宿舍钥匙领到手,把行李和床位安置好,再慢慢办那些繁杂的手续也不迟,郑微表示同意。刚走了几步,她突然看到了一块写着“建筑工程学院土木系”的接待牌,想来这才是她要找的大本营,她正想走过去,最先接待她的那个青春痘男生连忙说:“没事,我们也是建筑工程学院的,我们来接你也是一样的。”
接待牌旁边站着的几个男生看到他们几个,笑着挤眉弄眼,“老张,你们运气不错哦,小师妹哪个系的呀?”
那个一脸青春痘的男生显然就是他们口中的老张,他得意地嘿嘿一笑,“土木系的小师妹。”
话音刚落就有人嚷了起来,“老张你也太‘狼’了,刚才你们环境工程的来了四五个男生,下车后傻呆呆地站在路边都没人理,我们土木的妹妹,本系的人还没瞄见,你先扑上去了……”
“都一样,都一样,我们环境工程并入建筑工程学院了,大家都是一家,不分彼此,不分彼此。”老张大言不惭地笑着说。
郑微偷笑着,用手继续扇风,假装没有听见这饿狗抢食一般地争论,这个时候保持缄默是聪明少女的最好选择。
争论的结果是老张的“同一家”理论占了上风,成功地保护了胜利的果实——郑微。往宿舍方向走去的一路上,几个男生争先恐后地问着话,把她的姓名、系别、专业、原籍通通打听了个遍,并不失时机地每个人都进行了详细的自我介绍。最绝的堪称老张,他塞给郑微一张早已准备好的自制名片,上面姓名、专业、联系电话、宿舍门牌一应俱全,居然连血型和兴趣爱好都有,堪称浓缩而精辟。郑微叹为观止地收下,塞进自己的小包包里,心里对这个环境工程系的大三师兄景仰之情,真是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说实话,习惯了跟男生称兄道弟、互拍桌子的郑微对大学第一天这样众星捧月的待遇颇有些不习惯。不过从学校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满眼都是人,但是看到的女生却寥寥无几,郑微这才相信这所南方最著名的工科大学,男女生比例为9∶1的传言非虚,也无怪乎这些男生都有饥渴至死的表情。
理工科的女生原本就是珍稀动物,而且大多数都长得比较抽象。想她郑微虽然不是什么绝代美女,跟她漂亮的妈妈相比也有一定差距,但她有一张讨喜的圆脸,小巧的尖下巴,大而灵动的眼睛,秀气挺直的鼻子,尤其是皮肤白皙无瑕——这是妈妈也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比不上的。因此,根据郑微自己无数次揽镜自照的鉴定结果,她绝对称得上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少女,简直就是琼瑶阿姨笔下的女主角。虽然琼瑶阿姨的小说已经落伍几个世纪了,但阿姨的审美观还是历久弥新的,看她挑中的连续剧女主角一个比一个红就知道了。就连一向很少夸人的林静也曾说过郑微不说话的时候还是相当有迷惑性的,称得上“静若处子”。当然,郑微很自觉地过滤掉了他后半句“动若疯兔”的评价,完全当做他对她的肯定。
走在老张身后的郑微一边同情地看着那个连连喘气扛皮箱的男生,一边在心里嘿嘿偷笑,看来上了工科大学也有个附加的好处,在这个母猪都被捧成玛丽莲·梦露的地方,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从舍管科的阿姨那领到钥匙后,郑微顺利地找到了门牌为402的宿舍。推门进去,是一个六人的小单间,窄是窄了点,但阳台卫生间一应俱全。郑微对这个一向不挑剔,看了看四周,六张床上已经有三张摆放了行李,看来她是第四个。听舍管科的阿姨说,由于宿舍不足,没办法按照班级给她安排住的地方,所以她所在的是一个混合的宿舍。郑微没有住过校,她对即将开始的集体生活感到万分期待,她在靠近洗手间的床位上挑了个下铺,今后这里就是她的地盘了。
几个帮忙的男生还在等着郑微,其中工作量最大的那一个汗流得就像洗过澡似的。林静说出门在外嘴巴要甜,于是郑微笑眯眯地对着几个师兄连说谢谢,他们果然受用。老张更是大手一挥,“这算什么,小意思。”豪爽的姿态让人差点忘记了他一路上是空着手只动嘴皮的那个人。
办入学手续的路上,扛皮箱的男生才缓过劲来,气若游丝地问了一句:“我可不可以知道你皮箱里装的是什么。”
郑微嘻嘻一笑,“我的全部家当。”
办入学手续的人还是那么多,好在老张交游广阔,八面玲珑,领着她四处穿梭,竟然免去了好几次排队之苦。饶是如此,当郑微办妥了全部的手续重新站在树荫下时,不禁感叹,这鬼地方真热呀。她原本以为自己称得上是地道的南方人,哪知道来到这亚热带的城市,才发现她那位于东部省份的家乡的气候绝对算是凉爽宜人。不过没有关系,她总算如愿以偿地来到了这个地方,和林静站在同一个城市的天空下,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又可以像过去那样黏着他。想到这里,郑微觉得高三一年的苦读都没有白费。她强忍着雀跃,在心里大声说:“我终于来了,林静!”
开学一个星期之后这天的晚上,郑微在宿舍里握着电话发呆,这是她第三次把电话打到在G市的政法大学——林静的宿舍。有一次没人接听,另外两次都是个陌生男孩子的声音,说的都是同样的话,“你找谁……哦,不好意思,林静不在,他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你是哪位……好吧,你的电话我记下了,他回来之后我会转告……”
郑微心里空落落的,满腔的喜悦都化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林静说他最近比较忙,不能到火车站接她,她一点都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林静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才会连小飞龙抵达G市都抽不出时间来迎接,等到他忙完了,一定会第一时间跟她联系的。可是,都好几天了,他不但没有来找她,就连她主动打电话都找不到他。
(如果看过了,就再追问,满意的话给分吧)——
妈妈,您杀了我的孩子/ 印度尼西亚 茜茜丽亚
接到女儿打来的长途电话时,邱太已乐得心花怒放,脑海里尽猜想着女儿、女婿会带些什么名贵礼物给她,而忘了问为何才去日、美两国就匆匆结束他们的蜜月旅行。
翌日邱太到超级市场买了不少菜肉水果,准备晚上亲自下厨煮几样小两口爱吃的菜为他们洗尘。回到家时,赫然看见女儿已坐在客厅里,身边搁着两只大皮箱;原来他们刚下楼,女婿送她来后就直接回公司去了。
今天周末,公司里有何重大急事需要女婿赶去解决呢?望着一身名牌穿戴、脸色却忧郁憔悴的女儿,邱太感到不对劲。
“小瑛,你们吵架了?”
不!”小瑛一震,惊惶地摇头,“我,我——我只是累,霍杰让我回来住些日子……”
小瑛的反应让邱太疑惑加深,她紧盯着女儿毫不放松地一再逼问,小瑛终于哭着承认:“自婚礼后第二天去度蜜月时我们就开始吵,他不时对我冷嘲热讽甚至借酒装疯动手打我……”
“什么,才结婚他就敢打你?以后那还得了?”邱太激动地怒吼,她最痛恨对妻子粗暴的男人,“离婚!小瑛,即可跟他离婚!”
小瑛垂泪不语,邱太又气又心疼,问她是舍不得离还是怕嫁不到条件更好的丈夫。
“他不值得我留恋,妈,”小瑛冷笑,美丽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怨悔,“我就是不能跟他离婚!”
“为什么?”邱太忽有不安的感觉。
“为了您,也为了邱家名誉,”小瑛痛苦地望着母亲,“若我与霍杰离婚,我的‘身份’就如嫂嫂一样;您说,会有人愿意娶我为妻?又有哪一个母亲愿意接受我这样的儿媳妇?
邱太胸口好似被人狠捶一拳。
呵,身份,名誉。邱太才记起小瑛的“嫂嫂”——叫依欣的那个名女时装设计家;只因她是死了丈夫拥有一幼儿的“寡妇媳妇”,被邱太一直排斥,逼得她终于离开儿子,而儿子后来也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若不是女儿听话任由母亲摆布安排——与心爱男友分手,嫁给名流巨富之子霍杰的话,邱太真会为女儿此事羞愤痛心一辈子!
没想到女儿才出嫁不到一个月就出了“乱子”,莫非女婿他……
“他都知道了,所以他恨我,”小瑛仿佛读出母亲的疑虑,点头,哀伤又绝望地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他还拉我到妇科医生处去检验,发觉我堕过胎,当医生说我自宫有毛病,今后恐怕不能再受孕时,他更气疯了,即日订票决定飞返雅加达……”
小瑛的话如晴天霹雳,把邱太震撼得心胆俱裂,把邱太的美梦炸个粉碎!她木然僵立,感到头部有股巨大热浪朝她头部冲击,眼前金星乱冒,耳畔仿佛听到女儿的悲凄声:“您杀了我的孩子,妈,您毁了我的一生……”
邱太发出一串凄厉尖叫,肥胖的身躯往后一倒。
这个行吗
吴阿姨是我加的第10个月嫂。
当我挺着7个月的肚子来到约好的商场。队友以为我摇摇晃晃走得慢是因为累,其实经过了几个月的拉锯战,找月嫂的心都凉了一半。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即将见到的不只是一位温柔可爱的阿姨,更是我和可可人生重要的光。
她的出现不仅拓宽了我对月嫂的认知,也给产后带来了绵延不绝的安慰和治愈。
生娃前我也说不清月嫂该做些什么,还好朋友给了个《家政雇佣合约》模板。我看了看,海外的流程没有国内那么仔细,最重要的就是明确月嫂的工作内容:
没想到在我们看来很基础的要求,在市场上却并不好找。
有的阿姨只做白天、反复洗脑我新生儿不需要起夜;有的经验一般、价格奇高,还要求我们每星期驱车100km送她回家休息;还有个奇葩,面谈时一直玩手机,两句话不离她500人的月嫂群。我问什么 育儿 问题她都不直接回答,甚至眼睛都不带抬。
所以和吴阿姨见面时,我心理有点紧张。一方面是预产期越来越近,大部分月嫂都被订走了;另一方面,越是好的要求也可能越高,所以我们时刻准备着接她抛出的新问题。
结果没想到,基本要求很快就沟通完了。吴阿姨对我希望全母乳的要求她表示全力配合,并且主动问我喜欢吃点什么,得知都是北方胃立说可以给我做包子饺子油泼面。孕后期我正馋的不行,又不敢多吃,说完之后大家的距离好像立刻近了一些。
言语之间,吴阿姨是个温和、爽朗、快乐的人。这时候我开始仔细观察她,圆圆的脸盘,弯弯的笑眼,卷卷的短发,红润的嘴巴,说话温柔和蔼。虽然我不信教,但如果让我刻画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于是,在距离上产床只有几周的时候,我终于有了月嫂阿姨。我跟队友说这就叫“不期而遇” —— 在已经不期待的时候遇到了对的人。结果一语中的,后来发生的的每一件事,都让我觉得遇到吴阿姨真的是我和可可三生有幸。
《亲爱的小孩》里有一个桥段,妈妈方一诺为了防止月嫂瑨姐偷喂奶粉,要求她带着孩子和自己睡主卧。瑨姐虽然嘴上答应了,但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脸上挂得一清二楚。
独无有偶,可可出生前我们给吴阿姨准备了客卧的沙发床,也早早的把婴儿床装在了旁边。后来忽降大雪我们才意识到:夜里喂母乳其实爸爸也帮不上忙,不仅影响他休息和白天开车,阿姨夜里进进出出也不方便。
于是从医院回家的时候我跟吴阿姨商量:主卧床大,独卫也方便,能不能带孩子一起睡。
没想到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后来想想这可真是个正确的决定,一个人夜里哄娃难免困顿烦躁,但是我俩搭伙下来不仅不难熬,反而格外丰富、有趣。
这为期40多个日夜的携手奋战,首先是从分配床位开始的!
可可挨着床头板睡在大西北,安全第一;我睡在中间,方便喂奶;吴阿姨睡床尾东南角,方便烧水清洗取东西什么的。新生儿不会翻动,阿姨身材娇小,而我有点风吹草动就醒,总之一张床我们仨横着睡还挺富裕。
但从第一夜开始,挑战就不请自来了。可可在黄疸期展现出了和肚子里踹我时截然不同的安静,明明三个小时该吃奶了,却怎么都叫不醒。我按照医生说的把他扒了个精光,然后边逗他边用湿毛巾擦手脚心。看着他憨憨的睡态,吴阿姨在旁边也笑的不行。尽管我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引诱他,却还是在产后第五天被召唤回炉了,于是就有了文章开始的那张蓝灯箱照。
住院的第二天早上队友来帮忙,看到我们还在睡就到休息区去等。结果我醒来时可可的眼罩脱落,我也不知道已经掉了多久,以为孩子才几天眼睛就要瞎了!吓得开始止不住的哇哇大哭。好巧不巧医院的信号特别差,队友的手机也打不通,吴阿姨着急得在走廊来来回回转了好多趟都没找到人,最后还好是值班护士来解救了我。
这里也安慰一下新手麻麻们,照蓝灯时宝宝大部分时间眼睛都会闭着,所以是安全的。带眼罩只是为了让他们休息的更好一点,所以不用担心~
产后除了护理婴儿,最重要也最精彩的一面大概就是月子餐。吴阿姨为了让我吃得好,那可真是尽心尽力、细心备至。
每天都搭配好多种丰富的食材,好吃营养又清淡,怕我伤口不方便下楼,一样样给我端到卧室来。晚上干完了活,她都会在手机上记录哪些菜我吃完了,还有什么新的月子菜品。只不过好景不长,谁也没想到可可吃了母乳出现了各种过敏和不适。
补品常见的海参、花胶,我吃了一次就不得不惜别;南瓜、胡萝卜、西红柿等有营养又好吃的食材,因为黄疸也不能用了;胀气吐奶太严重,白菜、甘蓝、包菜、菜花等十字花科蔬菜,还有通气的豆制品和薯类我也都不能吃。
情况越来越多的时候,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再提要求了。没想到吴阿姨不仅特别理解,还一直夸我照顾孩子考虑周全、为了母乳无私忌口。
我倒是觉得那会儿嘴上真没受啥委屈,吴阿姨的粉蒸排骨、番茄烘蛋、拉条子都超香,完全可以顿顿吃。有时候她做得多,把全家大人的饭都给包了。就连我婆婆一个南方人,都被种草了玩面粉,为了喂我还和吴阿姨学会了蒸包子。可以说她虽然只带了可可一个多月,但给我家带来的口福一直延续了好几个月。
吴阿姨的night routine在老年人里也特别有意思,值得特别说一说。
每天傍晚可可睡下了,她就会拎个小袋儿去洗漱,过一会儿从厕所出来,就顶着一头卷发棒和我拉家常。
我们从工作聊到 育儿 ,从国内聊到国外,从乡味聊到亲情,相处几周下来,颇有点忘年交的感觉。阿姨说她年轻时候工作能力强,老了也不喜欢闲着,退休后先带了一年小外孙,然后考取了相关资格证书当了月嫂。在国内时特别喜欢跳舞,只要有她在的舞池,就会像被陀螺搅动了一样热闹。
这话我真的一点不怀疑,看着她随随便便就可以直腿摸地的样子,好多二十出头的人恐怕都要喊声佩服。劲头之足完全不像忙了一天的六旬老人,何况她还吃得少又睡得少。
那会儿我大概一两个小时就要起来一次泵奶或喂奶,每当夜里闹钟和哭声响起,吴阿姨就披上衣服要去给我做宵夜。有时候我不想吃让她再睡会儿,等拍嗝的时候再叫她。但她说怕睡着了就坐在床边儿,结果有几次眼睛还是忍不住闭上了,在昏黄的小夜灯下小鸡啄米的样子特别可爱。
可可满月这天,她一大早就起来画了提神的口红,再配上精巧的卷发,说要跟宝宝合个影。结果换尿布的时候一个手慢,小东西给吴阿姨的衣服上喷了一道鲜艳的印记,阿姨一点不介意,但给我们囧坏了。
直到很久之后,我在黑暗里一个人重复漫长的母乳和拍嗝时,还是经常想起吴阿姨在的夜晚。想起来我坐在床头喝下奶茶,看着她在床尾一边做抚触、一边唱儿歌的温柔。
按照大部分人的生活轨迹,出了月子可能和月嫂也就不再有交集了。不过我很高兴,我们和吴阿姨的缘分还不止如此。
可可刚满百天就迎来了加拿大的税季,那会儿我还没完全恢复,母乳经历了一场暴跌也刚刚重回正轨。再加上每天根本睡不了多久,看到会计发来的各种要求,真的是被整的焦头烂额。万幸的是吴阿姨刚好有一个星期的空档。按理说月嫂这种挺费体力的活儿,做完一户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但听到婆婆回国了,我们实在忙不开,她又答应回来帮帮忙。
这次我为了让阿姨好好休息安排了客卧,阿姨为了让我白天多干活也基本不打扰我。能来就是帮了很大的忙了,没想到后面发生的另一件事让我更加感动。
那年夏天我们计划要带可可回国探亲,于是报完税我和阿姨就带可可去办理相关手续。等按照约好的时间开到使馆附近,一向温和平静的吴阿姨却开始犹豫疑惑:
我仔细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门牌号,没错啊。于是我说:
进了大楼吴阿姨还是很踌躇,一个劲儿说不太像。眼看预约的时间快到了,我说那我先去问清楚,免得白跑一趟。于是阿姨和可可就在原地等待。
楼上的人有点多,等我确认了是在这里办理,离预约时间就只差几分钟了。没想到我刚走出电梯,就看见吴阿姨远远的朝我跑了过来。两只手费力地抱着重重的婴儿拎篮不让可可摇醒,平时舒展温柔的五官这会儿紧紧皱在了一起,眼睛急得发红,马上就要哭出来:
我也听蒙了,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地址,我还是赶紧解释办理大厅就在上面,还挂着中国国旗呢。她这才半信半疑的跟我走了上去。
后来我们才问清楚,国内临时出国生产的孩子办理手续的地方确实不一样,而吴阿姨上一户就是跟一个国内妈妈。但她不知道有区别,生怕我们错过了预约、拿不到签证、回不了家,更怕我们上当受骗、身份信息被坏人拿去利用了。想拦又不敢拦,所以才会有一反常态的一幕。
意识到的那一刻,我心里真的感动坏了。
在很多人都对月嫂半防半警的今天,我遇到了一个一夜醒四五回给孩子耐心拍嗝的阿姨;在很多人都因为月嫂背负了更多家庭矛盾的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性格温和体恤的好阿姨。
月嫂为小家的付出一定没有亲人们那么大,但当吴阿姨抱紧孩子穿过人流向我奔来时,我知道那一刻她眼里有泪,一定是因为把我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在保护。
在这段特别的日子里,我收获的绝不仅仅是身体上帮助护理、和一段不后悔的雇佣关系,更有阿姨身上乐观好学、积极向上的态度,以及终身难忘的温暖。在人群中萍水相逢是幸运的,将心比心真诚付出也是难得的,希望有更多的的妈妈可以遇到同样暖心有爱的好月嫂。
吴阿姨,我们也永远感谢您!
我是@Rachel品吆,祝大家母亲节快乐!
1
这两天姚卓内心焦躁难安,尤其是瞥见挺怀大肚的儿媳妇在院子里晾晒衣服时,他更是身如火煎,像只热锅蚂蚁。
「这一胎,不知能不能生个男孩儿?」
坐在廊檐下,姚卓心里反复猜想,一会儿想到可能会生个女孩儿,他就垂眉搭目失落一阵,一会儿想到也说不定就是生个男孩,他又高兴不已,嘴角不自觉上扬,甚至会“嘿嘿”笑出声来。
姚卓觉得自己都有些魔怔了,他手夹香烟,用力挠头皮,然后努力深吸、吐气,好让自己杂乱的心绪平稳一些。
呼吸之间,姚卓突然听见院子大门“吱呀”一声,他扭头一看,是妻子谭凤萍带着孙女赶集回来了,电瓶车前面挂着一大堆猪肉蔬菜瓜果,后面驮着满满一袋子家常日用品。
5岁的孙女一跃从车上蹦下来,手拿一个彩色塑料纸做的小风车,蹦蹦跳跳往屋里冲。
姚卓立刻起身,拖着微瘸的右腿,快步走向妻子,接过她手里的重物,儿子姚洲在堂屋里看电视,看见母亲回来,也立刻跑出去,指着电瓶车上的一小袋苹果,用含混不清的口音兴奋的说:
「苹果!苹果!」
然后伸手从袋子里面掏出一个苹果就往嘴里塞,谭凤萍忙叫起来:
「哎呀,那还没洗呢!洗洗再吃!」
等她艰难地从儿子嘴里夺下苹果,一看,那上面已经被咬掉一大块,姚洲正津津有味地大口咀嚼。
谭凤萍看看苹果,又看看儿子,心疼地责怪:
「哎呀,你说你着啥急?这苹果上面脏,等洗干净再吃也不迟嘛!剩下的你先别吃了,等我拿去洗洗、切开,你和孩子分着吃。」
拿着剩下的苹果,谭凤萍走到厨房根下,扭开水龙头,在“哗哗”的水声中用力搓洗,然后回到厨房,用刀将苹果一切两半,一半递给儿子,举着另一半,对堂屋里的孙女大喊:
「梓潼过来,这苹果给你吃!」
小女孩儿蹦蹦跳跳跑过来,接过奶奶手里的苹果,转头奔向母亲身边,谭凤萍抬头一看,儿媳妇玲正低头在买回来的那一堆日用品里捡拾几包卫生纸巾。
「她生过孩子,知道过两天自己生孩子要用到这个,所以提前备起来,只是当着公公的面就去拿,一点儿也不避嫌。」
谭凤萍心里多少有点别扭,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以正常人的标准要求儿媳妇,自我疏解后,也就随她去了,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帮丈夫一起把买回来的东西悉数拎进厨房里。
2
接近凌晨,县医院产房外的等候大厅里早已寥寥无人,姚卓和谭凤萍两口子,坐在掉了一大块漆的蓝色铁椅子上,神色疲惫凝重。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一步也不敢离开,除了各自去过一次洗手间,就一直死守在这里,不时神色难安地看向产房,饿了就吃点自己带来的烙饼、水煮蛋充饥,渴了就喝点医院的热水。
“啪”。
产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护士,她翻看怀里刚出生的婴儿手环,说:
“王玲的家属是哪个?”
姚卓和谭凤萍立刻走上前去,此刻他们的神经陡然紧绷,已达到他们所能承受的最大极限。
“安全生产,是个男孩儿。”
护士头也没抬,说完就进去了。
姚卓清楚听见脑袋里有“轰隆”一声,霎时眼前一片漆黑,他被这个巨大的喜讯砸的迷迷瞪瞪,整个人都似飘在云雾弥漫的空中,而后迷雾散开,他才感觉自己又重新落回地面,内心的狂喜激动难以抑制:
「哈呀,是个男孩儿!是个男孩儿!!」
他扭头看向妻子,一旁的谭凤萍脸上早已布满泪水,显然她比自己更加激动,姚卓内心酸涩,本想伸手拥抱妻子,碍于农村人的拘谨,最后他只是挽住谭凤萍的胳膊,两人转身慢慢回到原来的座椅上坐下。
对于这个期待已久的孩子,一天一夜的等待煎熬,算得了什么?夫妻二人半生以来受到的委屈、难堪、不甘,都在此刻得到极大的释放。
他们是真的太需要这个男孩儿了。
3
年轻的时候,姚卓长相颇为帅气,不光身姿挺拔、面容英俊,而且他的口琴、笛子,都吹得像模像样,据说还曾在学校的文艺比赛里拿过奖呢,这些都让他在姚楼村的一众小伙儿里面十分出挑。
初中毕业后,经人介绍,他认识了谭凤萍,与姚卓的高大相比,谭凤萍却十分矮小,样貌也很普通,但这并不妨碍两人第一次相亲就看对眼,没过多久,他们便领证结婚了。
外貌极不相称的两人,婚后感情却一直很好,多年来从没红脸打过架,偶尔几次拌嘴,也很快就会在无形中化解,这在20多年前盛行吵架打媳妇的农村,不可谓不罕见。
后来夫妻二人接连生下一子一女,按说日子应该会过得平稳幸福,但是,生活总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
只是对于姚卓谭凤萍来说,这个“意外”真的太沉重,他们为此负重一生。
儿子姚洲在过了3岁生日之后,仍然不能独自走路,眼看着小他一岁多的妹妹已经能到处乱跑,姚卓和谭凤萍才彻底慌了起来。
其实在姚洲一岁多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得和其他小孩儿不同,比如他不会站立,勉强被人搀扶起来,也挪不开步子,他的双腿就像骨架被抽去一样软;他也不像别的小孩儿那样,会“咿咿呀呀”地开口学说话;他惯常的样子就是,嘴巴微张,嘴角流涎水。
村里老人们一会儿说孩子还小,身体弱,长大点就好了;长大些依旧如此,便说有可能是邪物压身,要请算命瞎子来破法,最后连跳大神的都来过了,还是不顶用;又说可能是缺贵人,便根据生辰八字找村里相熟的人,让姚洲认作干爹干娘……
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全都试过了,姚洲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夫妻两人不再听信其他人的安慰,坚决带儿子去看村医,饶是一辈子救治过无数患儿,颇有儿科经验的姚全生也从没见过这种状况:这孩子既不发烧,也不头痛,吃饭、睡觉样样正常,就是腿上没劲,不爱说话。
思来想去,姚全生认为姚洲一定是脑子里有问题,他建议带孩子去大医院检查看看。
姚卓谭凤萍凑足钱,带儿子辗转去了好几个大医院,20多年前,医学远没有现在发达,很多医生给出的意见也是模棱两可,有的说要吃药治疗;有的说要对脑部针灸,促进发育;也有的说不用管,再长大些脑部就会慢慢发育完善……一圈检查下来,也没得出个所以然,却花光了所有积蓄,最后他们只得带儿子回家,寄希望于渺茫的“长大后脑部会自动发育完善”。
4
姚洲慢慢长大,确实各方面进步很多,比如终于能独自站立,会走也会跑了,能听得懂简单的问话,说话虽含混不清,但能表达出自己的基本需求,个人生活自理方面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与自己相比,姚洲是有很大进步,但和同龄人一对比,差距显而易见:他在四五岁时终于学会走路,七八岁时才会往前跑,十岁摔倒在地上,没有旁人的帮助还不能独自站起来。
等到他能走会跑,姚卓便正常送他去村里小学上学,起先学校不肯收,后来姚卓一再恳求校长,自己会正常缴纳一切费用,不在乎姚洲的任何成绩,只求学校给姚洲一张桌椅,当他是个透明人就好。
上了几节课后,学校发现姚洲虽智商不足,但不哭不闹,不捣乱课堂纪律,也就同意让他入学。
起先妹妹没有上学,姚洲就一直留级读一年级,妹妹上学后,为了始终跟妹妹在一个班级里,他不再留级,等到小学毕业,姚洲终于歪歪扭扭地学会写自己的名字。
不同于哥哥的憨傻,妹妹姚雪从小就聪明伶俐,能说会道,而且样貌出众,这算是给姚卓谭凤萍压抑的人生一点安慰。
原本姚雪性格开朗,成绩十分优异,只是在小小年纪就饱受流言蜚语,“她哥哥是个傻子”这句话宛如魔咒,从始至终都笼罩在她身上。
上小学时,每当有调皮孩子喊出这句话,不管多远多累,姚雪总会追上那个人,死命打架,升到初中后,她已长大,有了女孩子的自尊心,即便偶遇有人再这样说,她也只装作没听见,沉默不作声。
可有时候不说反而比说出来更让人难受,身旁人的窃窃私语和异样眼光从没在姚雪身上消失过,渐渐地,她就对上学失了兴趣,早早外出打工。
妹妹辍学后,姚洲的学习生涯也跟着正式结束,此后他便一直闲待在家,整日无所事事。
时光荏苒,转眼间,姚洲已是20多岁的小伙子,他身材魁梧,长相英俊,脸庞酷似父亲姚卓,只是仍然憨傻。
5
眼看着跟儿子姚洲差不多的同龄人都已陆续结婚生子,姚卓和谭凤萍也动起心思,他们寻思怎么着也要为儿子找个老婆,为他生个一儿半女养老。
虽然这个憨呆的傻儿子给夫妻两人的半生带来无尽的屈辱和白眼,可他们仍一如既往地爱着他,曾有父母亲朋劝说他们放弃姚洲,再生一个儿子,可他们舍不得姚洲受苦:
「即便再生个儿子又当如何,他长大了绝不会像我们这样对待他的哥哥。」
所以姚卓和谭凤萍在有了女儿姚雪之后,毅然决然地放弃再生一个儿子的想法。
「可要去哪儿给姚洲找个媳妇呢?就咱家这条件,哪里会有合适的姑娘呢?」
夫妻两人绞尽脑汁,就在这时,有人提醒他们:
「不妨去找找姚青山,向他老婆二妮子打听打听,或许会有门路。」
姚卓一听,立马拍大腿,说:
「哎呀,我咋把他给忘了,他老婆当初不就是买来的吗?他们肯定会有门路!」
在农村,有自身缺陷或年龄大的男人,在当地娶不上媳妇,便经中间人介绍,去偏远落后地区,直接拿钱去女方家里相亲,若男女双方看对眼,便把事先说好的彩礼钱给女方父母,将女孩儿领回家来结婚。那里很多女孩儿也乐意通过结婚这种形式走出老家,到能吃饱穿暖的地方过好日子。
姚卓跟谭凤萍带上在工地苦干几年攒下的六万块钱,和中间人一起,去到二妮子偏远穷苦的老家,历时一个多月,最终给儿子姚洲买来一个媳妇。
原以为儿媳妇娶到家,终于能万事大吉,夫妻两人也可以松口气,哪知麻烦事还在后面。
6
儿子姚洲似乎并不懂得男女之事,结婚三个多月了,新婚夫妻仍然毫无进展。
一开始婆婆谭凤萍隐晦地向儿子、儿媳描述男女之事,可并没什么起效,后来她直接向两人明说,甚至还搞到不知从哪儿淘弄来的不可描述的小,反复述说,可成效并不大。最后不得已,谭凤萍索性放下脸皮,直接在儿子儿媳面前亲自指挥,一番折腾下来,效果仍是不理想。
姚卓和谭凤萍整日唉声叹气,原指望儿媳妇能给姚洲生下一儿半女,好让他将来有个依靠,没成想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谭凤萍心中反复忖度:
「如果不能生孩子,那买来的这个儿媳妇还有啥用?六万块钱不就打水漂了吗?这可怎么办才好?」
思虑再三,她将主意打到自己丈夫姚卓的身上。
一个下雨的夜晚,忙完琐事后,谭凤萍回到房间,见丈夫姚卓趴在床头边充电边玩手机,嗫嚅良久,谭凤萍才下定决心开口:
「哎,他爸,我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下……」
姚卓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回道:
「哦,啥事儿?」
「我,我,我想让你和玲……去生孩子!」
姚卓起先一怔,而后像是被雷击中,从床上一跃坐起,充电的手机应声落地,连带扯掉上面的电线和插头,他满面通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妻子,喉结上下翻滚,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啥?你说啥!」
「哎,哎,你先别急吗?听我慢慢说……」
谭凤萍往丈夫身旁凑近,挽住他的胳膊柔声安慰道:
「我知道这个主意……恩,有点不太好,可眼下也是没办法的事儿。那俩人看着整天待在一起,其实啥事儿都没发生过,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这女人要是没个孩子牵绊,就咱姚洲那个样子怎么能留住她?要是过个一两年,她在这里待腻烦了,说不定转身就跑了……她有腿有脚,咱的一双眼睛又不可能分分秒秒都长在她身上!」
妻子这番话看似荒诞实则无奈,姚卓既想不出话来反驳,也难以接受,他木怔怔地一动不动。
看丈夫似乎没有之前那样抵触强烈,谭凤萍继续说:
「娶她咱们可是硬生生地拿出六万块钱啊!要是不这样做,咱的钱可都打水漂了。你想想六万块钱是咋来的,那可是咱俩在工地上一块块砖一车车水泥一捆捆钢筋,拼尽血汗,一点一滴攒出来的……」
说到最后,谭凤萍的嗓音哽咽,姚卓抬头看着妻子,脑中“嗡嗡嗡”地响起她刚才说过的话,那些话一字一句都砸在心坎上。
姚卓一直紧绷的身体忽然松懈下来,显然他抗拒的内心已慢慢开始接受这个“建议”。
7
只是虽然心里已经默认了妻子的想法,但行动上姚卓委实难以实施,谭凤萍几次催促,他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一想到自己将要和儿媳妇发生关系,姚卓就满面通红,羞惭地抬不起头。
姚卓是家中长子,自小倍受宠爱,再加上不俗的才情和样貌,养成他一向心高气傲、凡事爱争输赢的脾性,他骨子里自诩潇洒肆意,这样违背伦理的事情,让他如何坦然去做?
可是妻子说的也没错,娶儿媳妇他们花了整整六万块,那是家中全部积蓄,半生的辛苦血汗钱,又岂能任由它打水漂?
思虑良久,再加上妻子的多番催促,姚卓终于下定决心,替儿生孩子。
同样是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谭凤萍提前支开姚洲,和儿媳妇玲反复说明后,就推着丈夫上楼,自己则蹲守在一楼。
没过多久,玲就怀孕了,十个月后,她生下一个健康的女婴。
有了孩子后,姚洲和玲仿佛都长大了许多,他们围着这个新生的婴孩儿,开心不已。虽说儿媳妇玲也不甚聪明,但或许是母性使然,她照顾孩子用心尽力,小小的婴孩儿被小夫妻俩养的白白胖胖。
随之而来的是家庭的开销也陡然增加,眼见家中事情皆已稳妥,姚卓便外出务工赚钱贴补家用,谭凤萍则继续留在家里种地照顾孩子们。
姚卓和我家是邻居,虽然他年龄和我父母差不多,但按辈分,我管他叫哥,此后几年,我去了外地上学,很少再回老家,村里的人也都没再见过。
后来在异乡熟人的婚礼上偶然见到姚卓,没想到他已头发斑白,嘴边胡子拉碴,穿着一件半旧的衬衫,手指夹根香烟,姿势随意地坐在那里玩手机。
不知道这几年到底是受什么所累,姚卓已完全变成一个老头的样子,身上再也不见一丝年轻时的轻快,他的改变之大,竟让我差点没认出他来。
看见我后,姚卓只是简单地打声招呼,寒暄几句,接着和身旁的人继续推杯换盏,一根接一根地抽香烟,婚礼上的喧哗俨然只是他们小团体自我热闹的背景声。
几杯酒下肚,姚卓脸上的红晕渐起,他一边抽烟,一边大着舌头说:
「俺那孙女可招人稀罕的很,赶明让俺儿媳妇再生一个小孩儿,俺家有了两个娃,那六万块钱就没白花,到时候也不管那个女的能不能在俺家长久待下去了。」
有人安慰:
「她肯定能在你家长久待下去,再说她不在你家待还能去哪?你家里有吃有喝,又不亏待她,咋不比她老家穷乡僻壤还吃不饱饭的地方强。」
其他人附和:
「就是,就是,不在你家待她还能去哪儿?」
姚卓仰头又是一杯酒下肚,脸上隐约露出几许得意之色。
后来,在一次工地事故中,姚卓从高处掉落,摔断右腿,工地赔偿一笔钱,姚卓拿着这个钱回老家,在自家原有房子的前面盖个大院子,此后便和谭凤萍一直待在老家,靠种地为生,偶尔农闲时,会去乡镇县城里打散工赚点零花钱。
8
姚卓非常疼爱孙女,并为她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梓潼,一有空闲,他就抱着孙女在村里四处闲逛。小女孩儿聪明伶俐,这让姚卓眉头上深锁的疙瘩也消失一半,一丝年轻时的意气风发在脸上重现。
碰到村口小池塘有人闲聊时,他也愿意凑上前说几句,神情状态好像在说:
「就算俺儿不聪明,俺家也照样有后了,俺家跟你们也没什么区别了!」
村里有些人对此却不断撇嘴,比如张仙芳,她表面上恭喜姚卓得个大孙女,实则背地里却不以为然,跟妇女们八卦时说:
「嘿,瞧姚卓那得意样,得个孙女,有啥了不起的?再说那孩子还不一定是谁的种呢?」
「啊?难道那孩子不是他傻儿的吗?」
「就他傻儿那个傻样,能懂人事么,怎么可能会生孩子?那孩子啊,肯定是姚卓自己的种。」
接着张仙芳说起自己有天晚上路过姚卓家时,碰巧赶上下大雨,她去姚卓家躲会儿雨。当时谭凤萍神情紧张地守在楼梯口,唯恐人上去,自己和她说话聊天,她也心不在焉,不多久看见姚卓和他儿媳妇从楼上一前一后下来,他们全家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古怪,由此张仙芳一口断定:
「姚卓和他儿媳妇一定有什么瓜葛,他那孙女很可能就是他自己的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掉下巴,有人觉得张仙芳说的有一定道理,姚洲是根本不可能会和女人生孩子,也有人觉得姚卓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做出那种出格的事:
「他傻儿子虽然脑袋不灵光,可男人的本能应该还是有的,那孩子应该就是姚卓的亲孙女。」
众说纷纭,不多时,整个村子都在私下里讨论姚卓的孙女到底是谁的孩子。
9
村子就这么大点地方,就这么点人,而且大都有本家亲人,所以但凡有点风言风语,很快就能传到当事人耳朵里。
姚卓和谭凤萍刚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时,脸上臊的通红,他们知道这事儿纸包不住火,别人迟早会知道。两口子默默相对,抱着出生不久的小女孩儿,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姚卓心中愧悔难当,他觉得当初不应该听信妻子谭凤萍的话,与儿媳妇发生关系,导致现在自己总感觉抬不起头,无法堂堂正正做人。
可转念一想,妻子远比自己承受的多,她心中必定更加难过,毕竟有谁愿意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生孩子,又怎能呵责于她?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儿子姚洲有残疾,我们才出此下策,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想到这些,姚卓轻叹一口气,谭凤萍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悲怆,她嘴唇哆嗦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然后伸手抹干眼泪,像是安慰丈夫,又像是安慰自己:
「甭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猜,只要咱们自己不说,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只能是私下里闲话几句。这就是咱的亲孙女,等过两年,再生个孙子,且让他们眼红去吧!」
看着妻子谭凤萍脸上的哀痛,想想他们这一生,因为儿子姚洲承受过太多的屈辱和白眼,人前人后都矮人一截,姚卓心中就满是不忿:
「老天爷你为啥一定要这样对我们?我们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背地里夫妻二人悲苦愁闷,常常相对无语,可人前他们仍然淡定自若,装作对一切闲话都浑然不知,他们满心热爱着面前的小婴孩儿,仿佛半生的寄托从此以后有了依靠。
10
大半年过去了,孙女小梓潼已经咿咿呀呀着会走会跑了,这两天儿媳妇玲总是恶心干呕,起先谭凤萍并没当回事儿,次数多了,她才有所察觉。
嫁来这么久,她还没学会本地话,谭凤萍连说带比划,才知道她已经两个月没来例假了,赶忙撂下地里的农活带她去医院,一检查,被告知她已经怀孕了。
谭凤萍心中惶惑难安,连夜打电话叫丈夫赶回家,原来3个月前姚卓有事去了外地,这次怀孕的事儿跟他毫无关系,可儿媳妇肚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夫妻两人一起质问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们疑心儿媳妇会跟别的男人有染,但是想想也不大可能,谭凤萍平时看管儿媳妇比较严,轻易从不让她单独出门,而且每次自己下地干活儿,都会从外面锁上家里的大门,留玲和姚洲在楼上玩手机,他们有一个没装卡的手机,可以连上网看视频。
玲也是连说带比划,好半天才让公婆两人明白她的意思,这孩子是姚洲的,原来她和姚洲早就有了肌肤之亲。
谭凤萍一拍大腿,又惊又喜地说道:
「哈呀,之前有人跟我说,咱们姚洲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长大懂事了很多。起先我还不当回事儿,以为是她们哄我开心,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难不成是他做了大人的事儿,就真的变成大人了?!」
进一步了解得知,原来经过和姚卓的那次后,儿媳妇玲对男女之事慢慢懂了,她和姚洲日日夜夜在一起,年轻气盛的两人自然而然就发生了关系。
谭凤萍喜得不知所以,之前她费尽心血也没教会他们,没想到最后稀里糊涂竟成事了。
听玲说他们小夫妻很早就在一起了,按照这个说法推算,那么他们的“孙女”很大可能是真正的亲孙女,这让姚卓和谭凤萍喜出望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就不用再背负沉重的心理负担了。
姚卓和谭凤萍心里都默默松口气,脸上扬起笑容,谭凤萍甚至情不自禁地摸着儿媳妇还没显形的肚子,满怀期待地想:
「总不能啥坏事儿都出在咱家吧?怎么着这次也得轮到俺们高兴一场吧!求求各路神仙、家里的老辈祖宗们,你们一定要保佑俺儿媳妇这次生个男孩儿,若能心愿达成,逢年过节我们一定会多上香多烧纸……」
最终心愿达成,八个月后,一个男婴呱呱落地。
姚卓和谭凤萍为刚出生的孙子举办了一场隆重盛大的满月仪式,他们心里乐开花,脸上溢满笑,夫妻二人站在自家门前迎来送往客人时,明媚的阳光从树杈间斜斜洒落,霎时他们头上的斑驳白发和弯驼的身躯也都变得美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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